前头皇帝大袖飘飘回了宫,在西暖阁与儿子说话。
徒标垂手恭立,面上一派和顺。
案上还摊着上书房学生们的卷子,偶有几个朱笔点的圈,只有贾理的卷子放在正中央,上面批注最多。
徒标见自己看重之人的卷子被随意堆在一边,贾理的卷子倒得到这样的重视,再者他本嘱意令自己的奶公掌管新开的琉璃局,也落了空,不禁撇了撇嘴。
皇帝没看到他的小动作,内中有一女官服饰的人出来,妙步纤纤,挟着一股香风,上前服侍皇帝宽衣,又奉上一盏香茶。
“你也坐。”皇帝愉悦地吩咐。
徒标方才沾了个椅子边坐了,那女官也捧一盏茶与他,徒标不敢抬头,只见得眼前出现了一双白皙柔软的手,指上涂着大红的蔻丹,亮眼得很,顿时心中一跳。
上首的皇帝呷了口茶,发出一声惬意的吐息,笑道:“元儿,你这泡茶的手艺,可是越发好了。”
那女官莺声呖呖,道:“万岁又取笑妾。”避过屏风去了。
徒标只觉半边身子都酥麻起来。
“你瞧瞧,写得好不好,”皇帝把面前的卷子递给徒标,“虽不大合八股的格式,却也清楚明白,也难为他了。”
徒标忙双手接过来,先看书法,但见法度严谨,充满清峭峻拔之意,先赞了一声儿:“好字!人常说以笔为剑,倒有几分这个意思。”
次后才看文章,读来毫无华丽辞藻,只觉明白晓畅,徒标原是不懂秦汉体制,读了这文章,便觉窥见一角,又读到文中所述秦汉皇家所拥有的庞大资源,不禁心生羡慕。
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两遍,方将卷子呈上去。
皇帝敲敲桌面,问道:“可悟出什么东西没有?”
这就是考较了,徒标忙起身,被向往之情占据的脑袋艰难地开动起来,勉强道:“以一人奉天下,非为天下奉一人。”
中规中矩。
皇帝点点头,面上看不出喜怒,命儿子坐下,叹道:“星辅是可用之材,若别人得了这个方子,只怕恨不得封锁消息,世代坐享其利,星辅竟一无所求,不是有大志向、大气魄、大胸襟,焉能为之!”
连用了三个“大”字来形容,足以见得皇帝的激动。
徒标附和道:“正是呢,不瞒父皇说,往日见父皇那等看重他,儿子心里还悄悄的醋过,今日才知父皇远见卓识,儿子倒惭愧起来了。”
“哈哈哈!”皇帝开怀大笑,“吾儿淳朴!其实朕也没料到,星辅大公无私至此,从前我喜欢他,不过是喜欢他的脾气。”
徒标笑道:“星辅若长成,二十年后,必是朝廷又一中流砥柱。”
皇帝摆手道:“何必二十年!”
徒标暗暗心惊,自忖,人常说大奸似忠,不知是否就应在此人身上。
“父皇爱重之心,自然是好的,只是他到底年幼,办事未必牢靠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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